“給,拿去吧,這也不值幾個錢,王媽想必也不會多說什么。”小廝李二爽朗一笑,便把筐底的幾個筍全給江楚兒撿出來。
江家原是金陵南方人,后來父親調任京城,這才北上到這京城來,家里南方的廚子也一同帶來,所以江楚兒從小就熟悉南方飲食,小時候吃過一道腌篤鮮,就是以春筍為材,配上熏肉,一同煮食,父親尤為喜歡這道菜,當時母親還在世,她也會在席間講述這道菜的由來和做法,江楚兒當時雖然年幼,卻依稀記了個大概。
江楚兒拿著這筍,剝皮切片,配上膳房柜子里的金華火腿、百葉結、豬腳、萵筍,一起放進燉盅中熬煮,她眼珠子一轉,又自行往里面加了些干百合和淮山藥。
不到一會兒,已經到了飯時,掌勺師傅們進膳房操作,不料一推開門,只聞到鮮香四溢,一盞粗瓷燉盅在灶臺上,小火熬煮著不知道什么東西,聞這味道只覺得讓人口中生津。
“這是做的什么好菜?”掌勺劉師傅開口問道。
“是我做的,我看那方竹筍無人會烹,放在那里只覺得可惜,我家母以前在富貴人家府里學過廚,自幼教過我一些南方菜的做法,現在這手法在京城大略已經快失傳了,我大膽試了一次,師傅要不嫌棄,盛一碗嘗嘗,看看我的手藝,做的可不可口?“江楚兒早候著了,她把這番話說了出來,又去拿碗盛湯。
劉師傅嘗了以后,只覺湯白鮮香,筍清香脆嫩,滋味醇厚,贊不絕口。
“謝師傅賞臉,不過隨手一做,哪里能跟師傅您的手藝比,就是最近聽說咱們駙馬爺風寒未愈,飲食不進,駙馬爺要是嘗了這道菜,不知能不能博他一樂。”江楚兒沉思了一下,大膽提議。
“好,你這小丫頭挺機靈的,就按你說得辦,一會兒把這份菜給駙馬爺也上一份。”
要是能讓駙馬爺高興,賞錢那肯定是少不了的,劉師傅也樂得做個順水人情,他也好得些銀兩。
“好菜也得配個好名,駙馬爺若問起來,這道菜我給它起名叫做清歡煲。”江楚兒抿嘴一笑。
午間正房里來傳菜,江楚兒眼見著傳菜的小廝把這一盅清歡煲從膳房端了出去,她才放下心來,自己胡亂吃了幾口,也不知道那道菜合不合駙馬爺的口味。
正房偏廳里,駙馬爺梁千翊捧著一本書,他的眉頭微蹙,外面已經是深秋了,院里的銀杏樹葉子金黃,洋洋灑灑鋪了一地,他囑咐下人不用清掃,院里那金黃的一片讓他想起西疆連綿的大漠,他年方五歲,便隨著良王去了西疆,他是在那里長大的。
“世子,您該用膳了。”
文武在門前探身,他一揮手,身后的幾個小丫頭依次捧上食盒來,不一會兒,桌上擺滿了各色珍饈佳肴,配著一副碗筷。
梁千翊在桌前落座,眼皮微抬,濃眉下面的桃花眼里露出一絲嫌棄,旁邊的小丫頭已經遞上來一碗人參鹿茸虎鞭雞湯。
“駙馬爺請喝湯,這湯里的藥材是公主親自跟宮里的老太醫們要的方子抓的,大補元氣。”小丫頭殷勤地說。
一聽此言,只聽到“啪“的一聲,梁千翊手里的的筷子被拍在桌子上,他唇角輕輕一抽,發出一聲冷笑。
“去去去,駙馬爺用膳,你們少多嘴。”文武見勢不對,忙上前來,向兩邊的丫頭們擺擺手,攆她們出去。
“世子,這赫月公主,實在是欺人太甚,飯菜要是不合胃口,您想吃點什么,都告訴小的,小的去吩咐廚房,另給您做。”文武嘴里小聲抱怨著,上來端走那份雞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