頭頂?shù)娘L(fēng)扇在轉(zhuǎn),架子上的電視在響,食物熱辣的香氣像霧一樣涌動在周身,云煥羽跟面前擺著的剛從冰箱里拿出來的玻璃汽水瓶一樣,在燥熱的空氣里,靜靜地流著冷的汗。
他向前坐了坐,握住了瓶子,將那上面冷凝成的水珠抹去了,抬眼看向?qū)γ娴娜恕?br/>
黎銳應(yīng)該能察覺到自己正在看著他,可他并沒有在意,正半側(cè)著身子,一只手拄到桌子上撐著自己的下巴,一只手握著個遙控器,對準(zhǔn)了擺在斜上方架子上的電視。
電視劇、電視劇、電視劇、新聞、兇殺案、兇殺案、電視劇……
黎銳飛快地?fù)Q著臺,電視中人甚至說不完一個完整的詞,不同的聲音在頻道跳轉(zhuǎn)間連接在一起,變成了一種奇妙甚至有些滑稽的聲音。黎銳的眼光在那些或真或假、或喜或悲的畫面上掠過,看不出表情。
后廚的門簾被掀開,老板娘被升騰的熱氣涌著,端著托盤過來,將兩個大碗放在了他們各自面前。
“呀。”黎銳的眼睛亮了亮,扔下了遙控器,抓起雙筷子來:“辛苦了,這么晚了還麻煩你。”
老板娘大約有個三十幾歲,一條胳膊是空蕩蕩的袖管,可人很爽利,似乎跟他非常熟了:“少來這套,你哪次不是半夜跑來,我開門做生意的,說什么麻煩。”話上先擠兌了一句,然后才接著說道:“重麻重辣重糖重醋,千萬別用好油。我沒記錯吧?”
“沒有沒有。”黎銳喜笑顏開:“你記性最好了。”
老板娘十分滿意地走回后廚去,黎銳拆開筷子,往碗里又加了兩勺辣椒油,拌勻了,夾起一筷子來吹了吹,正準(zhǔn)備往嘴里送,這才好像后知后覺一樣,注意到了眼睛一直沒從自己身上挪開過的云煥羽。
“又干嘛?”
云煥羽默不作聲地與他對視了一會兒,低下頭去,慢慢坐正了身子,學(xué)著黎銳的樣子,拆開了一雙筷子:“不干嘛,看看。”
十五分鐘前。
黎銳放下那一句要請客的豪言,自顧自地往越過云煥羽,朝店門走去:“快點兒,再晚一點老板娘要關(guān)門了。”
身后卻沒有動靜。他回過頭去催促:“哎呀你快點,有什么要聊的,咱邊吃邊……”
云煥羽安安靜靜地,站在陰影里。
他的右手上,正提著一條骨鞭,長近兩米,泛著上好的玉質(zhì)的光,可又帶著鐵器的銳,與劍的意,長長的鞭鏈像一條活蛇一樣盤旋在地上,像錯覺一樣,鞭尾尖還輕輕動著。
黎銳掀起眼皮來贊了一聲:“好寶貝。”
云煥羽拖著那條骨鞭,從暗影中走了出來:“你是什么?”
他不笑不鬧的時候,眉峰與眼角也是微微吊著的,線條筆直鋒利,配合著他的臉,顯出一種剛而銳的邪氣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