韓阡陌回來的時候,外面一陣嘈雜之聲,遠遠的聽見韓阡陌的聲音,“周大哥,我們也算生死與共,進來喝杯熱茶吧……”
“韋兄弟,你太客氣了,這次多虧了你,不然我們弟兄幾個可都葬身雪山了,”周青的爽朗聲音傳來,他頓了頓道,“可是卻連累你如如此重的傷,我們心里,過意不去……”
“周將軍千萬別這么說,帶回火靈芝,治好皇上的傷勢,才是最重要的!”韓阡陌對著周青抱拳,大有送客之意。
周青剛準備進門,被韓阡陌這么一說,有些訕訕的縮回腳,尷尬的笑了幾聲,然后帶著屬下離去。
白丹煙聽見聲音就躲進房間,聽著門響,她不斷的擰著衣角,想要出去,卻又怕周青跟著,直到韓阡陌進了房間,叫了聲,“煙兒……”
白丹煙摸索著走了出去,她的雙手燙傷還沒好,又新添了很多凍傷,看的韓阡陌一陣心疼,他輕柔的拉過她的手,眉目間流轉出一種難言的痛惜之色,“煙兒,你怎么,沒有好好的照顧自己?”
“我不要緊,只是不習慣做瞎子的日子,阡陌,火靈芝找到了沒有,是不是有了火靈芝,冥熙玄就一定可以好起來?”白丹煙小臉微揚,祈盼的看著韓阡陌,只是清秀美麗的雙眼,已經無法在像往日般,熒光流轉,只是黯淡的,灰蒙蒙一片,仿佛覆上了層薄霧般。
韓阡陌想要撫摸她的臉頰,卻在手接觸到她臉頰的時候停在那里,他保持著一個僵硬的姿勢,有些哀痛的道,“煙兒,你心里,只關心他,對嗎?”
白丹煙微微垂首,收回自己抓著他雙手的小手,“對不起,阡陌,你現在好好的站在我眼前,不是嗎?”
韓阡陌沒有說話,只是他雪白的外衣已經被血染成斑駁的顏色,她看不到,也感覺不到,他被血崩埋個正著,如果不是碰巧有一個翹起的石板,他可能,再也見不到她,盡管如此,他也受了嚴重的內傷,衣衫上的血跡,都是他吐的。
半個月的時間,他從鬼門關繞了一圈,他曾問自己,他為什么要救冥熙玄,是他們冥家對不起他,害他家破人亡。是冥熙玄打敗了他的哥哥云景陌,是冥熙玄,奪走了他的小七,他本該恨他,可是卻無法袖手旁觀,只是因為,他害怕他的小七會傷心。
“嗯,我沒事。”他淡淡的,只是看著她的眸光,已經有些幽怨之色,或者,是該離開的時候了,或者,是該將她交給冥熙玄的時候了,她的心里,永遠都不會有他。
“對不起,阡陌。”白丹煙垂首,仿佛一個做錯事的孩子般,手足無措,她知道現在對韓阡陌不公平,可是她一個眼睛無法看見的瞎子,已經幫不到冥熙玄,她只有求他,求他幫周青,找到火靈芝,她是自私的,自私到,她開始痛恨自己。
周青帶著火靈芝出村子的時候,所有的百姓全部出來相送,唯一沒有看見的,就是化名韋柏的韓阡陌,他有些不安,畢竟受了那么重的內傷,全部都是因為他們的緣故,他有些自責的回頭,打算留給他們夫婦一筆銀子或者一句感謝的話語。
走到韓阡陌茅屋的時候,有人從他們的屋子里出來,一個佝僂著背的老頭咳嗽道,“來找韓大夫吧,他受傷了,看病的是他夫人,很美的一個女子呢……”
周青不語,隱居在這種偏僻的地方,化名本為常事,只是韓大夫,這個稱呼他太熟悉了,昔日玄王府有位貴客,他不喜歡別人叫他韓大夫,只喜歡別人叫他韓公子,那個人,叫韓阡陌。
他有些自嘲自己的想法,韓阡陌冥度翩翩,生平最看重自己的外形,現在怎么可能是瘸一只腿的蠟黃少年,他沒有走正門,而是縱身躍上墻頭。
白丹煙和韓阡陌站在藥爐旁邊,韓阡陌依舊是蠟黃的臉,病態的人皮面具,白丹煙背對著周青,額前的發絲被冥吹亂,別說后面,正面都不一定看得見她的臉。
她端著藥對著韓阡陌道,“你先用藥汁浸泡一下臉吧,戴這么久,等下取下來會很痛的……”
韓阡陌接過她手中的藥碗放在一邊,看著她手指上新燙出來的血泡道,嘆息道,“煙兒,我們離開這里吧,這里,已經不安全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