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沒人比學(xué)城更自大。”——馬爾溫博士正文：疲倦的王座，卷曲的鐵皮，七王國之劍熔鑄而成的棱刺卸下猙獰的面紗，變得軟趴趴。王座下蜷縮的，亦是位佝僂的國王。偌大的王座廳，血與火的圖案紋章在地表蜿蜒著爬行。坦格利安的紅龍被王座廳堅固的柱子遮擋，投射的影子覆蓋其表，若隱若現(xiàn)，正對著疲倦的王座和佝僂的王。“你是誰？”阿提斯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置身于柱子后的陰影里，他不由得張口，好似掙脫黑暗，盯著光亮照耀的鐵王座，下移目光，對佝僂的王說。無人搭話。佝僂的王浮起他的臉，蒼白，虛弱。他穿著黑色的禮服，一撮短須不濃不淡，在光亮里像下巴蒙了層未凝結(jié)的銀色油漆，隱約有脫落掉下的風(fēng)險。王座廳有鬼魂嚎叫：“安達爾人、洛伊拿人和先民的王，七國統(tǒng)治者兼全境守護者，坦格利安家族的伊耿三世！”“龍禍伊耿？”阿提斯脫口而出，書中的畫像與眼前的人一般模樣，就像森林之子與自己握手盟誓，歷史照進現(xiàn)實，吟游歌手吟唱的歌謠史詩成了眼前人和物。鐵王座后，一個身軀占了墻壁大半的龍臥在此處，身上全是強弩轟炸留下的瘡口，奄奄一息。藍軀銀翼，阿提斯想起書中畫冊的描述。“暴云，”阿提斯說，“這是陛下的龍？”盡管坦格利安已經(jīng)覆滅，他依然尊稱伊耿三世為王。伊耿三世低下頭，注視著他。盯了許久阿提斯才知道他在注視自己的身后，仿佛沒有人看見他站在這里。他扭頭看去，一條綠色的龍，虛弱地叫著，畸形像是未發(fā)育全的翅膀蜷在那兒，保護著五顆龍蛋?！白詈蟮凝垺！卑⑻崴怪浪?，一個世紀(jì)前死掉的最后一條龍?！氨菹?，”大學(xué)士躬身，阿提斯注目他走入王座廳，“您從東大陸雇來的魔法師到了?！薄皫臀曳醭鳊?，”伊耿三世說，“要多少報酬，由他們說?！奔t袍僧，魁爾斯男巫，坐著巨龜?shù)睦项^牧師“讓我們看看吧，尊敬的維斯特洛國王?！蹦形茁氏乳_口，藍色嘴唇像是含著糖。伊耿狐疑地望著他，站起身，“請便?！睅兹私涣鲿r，阿提斯只覺得周圍的空氣擠壓著他，迫使他難以呼吸。最后的龍和伊耿的“暴云”生命迅速地枯竭，時間仿佛在面前翻轉(zhuǎn)，只有伊耿和周遭幾位東方“魔法師”臉上沒有時間流逝的痕跡。龍變成枯骨，薄皮裹在身上，紅袍僧、男巫和老頭牧師低頭觀察。“完了?！蹦形渍f?！笆裁赐炅?？”伊耿問。紅袍僧坐到地上，抬眼看向王座廳邊角的火爐?！安?，”紅袍僧悲愴地說，“我還是什么都看不到。”老頭牧師回過頭，巨龜神態(tài)疲憊，露出微笑，像是在訣別?！皼]機會了，老伙計。”老頭牧師孑然嘆息，不斷地搖頭。“魔法沒了，”男巫說，呆滯地站在原地，“我們無法繼續(xù)溝通，只剩下.”“什么無法溝通？”大學(xué)士問。紅袍僧看著火焰，“無法與真神溝通?！薄皞鞒欣镎f得都是對的，這就像一個潮汐，此消彼長，誰也比不過時間，即便是龍.”大學(xué)士看著這群在國王面前裝模作樣的東方“魔法師”，心里滿是嘲諷，他低頭看著這些龍的骸骨，看著即將變成化石的龍蛋。什么潮汐，什么時間，學(xué)城研究了這么長時間的龍，難道還不如這群怕是這輩子第一次見龍的異鄉(xiāng)人對龍的見地？“陛下，”紅袍僧站起身，悲愴地看了最后一眼篝火，“一百年內(nèi)，恐怕龍是孵不出來了”伊耿三世沒有搭話，沉默地坐在鐵王座上，看著這些人瘋言瘋語，他見慣了只會些魔法伎倆的騙子巫師，他揮揮手，“罷了，你們離開吧。”三個牧師面面相覷，互相有敵意，但眉眼間都多了份接受命運的無奈。他們躬了身，齊齊離開王座廳。大學(xué)士目送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門前，轉(zhuǎn)過身，看到伊耿三世落寞的身影，只是輕微頷首，離開了王座廳。阿提斯看著伊耿三世的身軀陷在鐵王座里，越陷血肉愈深，直至被王座吞沒。坦格利安王朝的歷史從此開始翻篇，一個個國王，少龍王戴倫，“受神祝福的”貝勒，“庸王”伊耿四世，黑火叛亂中的列王，直到瘋王的背后被弒君者一劍刺穿，馭龍者的事跡成了哄喜愛冒險故事的孩童入睡的童話，坦格利安逐漸歸于平庸。又在平庸中再起。他看到了騎在黑龍上的坦格利安少女。阿提斯一語中的，“丹妮莉絲·坦格利安?！钡つ堇蚪z飛越城市，向西而行，愈行愈遠.畫面逐漸模糊，阿提斯在火焰的余燼里醒來。藍龍張著眼睛，歪頭望著他。阿提斯一把挪開它的頭，坐起身。滿眼關(guān)切的彌賽菈，崇敬地看著他與龍的紅袍女，在旁嚼著面包的馬奇羅，還有披著灰袍一臉憧憬的馬爾溫博士，以及止不住好奇心湊熱鬧的西蒙總管，還有一眾的森林之子圍在周邊?！澳憧匆娏耸裁?？”梅麗珊卓走上前，開口問。阿提斯發(fā)出劇烈的咳嗽，他站起身，看著體型尚小的藍龍，回想到丹妮莉絲騎著的黑龍。威脅太多，現(xiàn)如今的局勢太雜，他需要快速反應(yīng)?！白尯ｚt鎮(zhèn)、君臨港的造船廠全力開工，同時讓鐵匠督造盔甲兵器，給我聯(lián)系塔利家族和羅宛家族，除了谷地馬，我還需要采購河灣地的高頭大馬武裝峽谷騎士?！薄芭沙龀夂蝌T兵，繼續(xù)圍剿還在河間地徘徊的土匪強盜，要么投降要么格殺勿論，哈羅德·哈頓，我需要你替我指揮此事，我撥給你五百人。”他看向赫倫堡總管，“我需要你西蒙，安頓好城堡的廚子、工匠，盡快收割糧草，也幫幫忙，綠叉河的谷地騎士不善經(jīng)營田地。”“還有北境，馬爾溫學(xué)士，勞煩你告訴艾德·史塔克，我可以容忍一個沒領(lǐng)地的女王在北方折騰，但是之前的承諾我會一一辦到，希望他也遵守承諾，”阿提斯頓了頓，補充道：“艾德不知怎么回絕，再寄給他一封信，告訴他們邊疆地貴族的立場，也適當(dāng)威脅，表示鐵民的威脅微乎其微，無法深入內(nèi)陸最多只是皮膚頑疾，而背叛鐵王座的風(fēng)暴地貴族我會一一清算，警告他們盡快做出決斷。”還有野火，阿提斯心想，金鷹的效率使人放心，這批野火需要繼續(xù)生產(chǎn)，而目前有條件生產(chǎn)的依然只有君臨，它們也會依舊停留在君臨，在穩(wěn)定的運輸技藝出現(xiàn)之前，它們只會留在君臨，等待著海怪的到來?！罢{(diào)兵，”阿提斯沉聲說，“以經(jīng)濟不利為由，削減一半的都城守備隊，讓他們自尋出路，也許北上赫倫堡是他們的選擇之一，向東大陸投訂單，廣布消息，我們?nèi)鄙倥灤?，我們?nèi)鄙俳瘕?，我們無能為力海鷗鎮(zhèn)和君臨的造船廠全力開工，打造艦船準(zhǔn)備迎抵”眾人面面相覷，無人知道阿提斯心中所謀，總管西蒙和馬爾溫博士配合著奮筆疾書，把首相的命令統(tǒng)統(tǒng)寫下?！巴瑫r寄信給高庭，以首相的名義承諾會幫助他們對抗攸倫，”阿提斯說，“同時也寄信給海塔爾，讓他們稍安勿躁，穩(wěn)固城防。”阿提斯不相信鐵種會攻破舊鎮(zhèn)，他更愿意相信沒了海軍的河灣地會被攸倫像打釘子一般定在原地?zé)o法動彈，他確信攸倫會廣派長船以盾牌列島和青亭島為據(jù)點襲擾河灣地商路，并廣造聲勢讓河灣地人誤以為鐵種要攻打舊鎮(zhèn)。阿提斯斟酌著自己的判斷，他希望這不會出錯。一座空虛的君臨城，一個虛弱的國王這足以稱為誘惑。(本章完)